第十六章、莽间5（2/2）
影子。”
终于，最后一半梦也破碎了，她才完全清醒过来，这是最后一次忍受这样的可怖了。
现在，她终于不是怪物，而是半妖，只等身体里最后一点人间血肉筋骨化掉了，她就是完完整整的妖。
用白丝织成的茧在化了许多丹药的鼎中泡了几日，一把玄铁剪子落到了白丝上，一圈接一圈地将白丝剪断，直到将茧完全破开。
勤拾娘子撸起广袖，将念姬捞了出来。
念姬一直觉得勤拾娘子的手如石块般冰冷，如今觉得还好，她甚至还能感觉到一点儿温度。
勤拾娘子为念姬换上干净的衣衫，又为她梳好发，道：“这几日念姬会浑身虚乏无力，无论有何事都请唤勤拾。”她平时也与楼里的花妖一般，在喊念姬的称谓上加了一些玩笑，现在这玩笑就开不起来了。
念姬微微点了一下，如今已是虚乏得连话都不想说，只盯着镜中映出来的那张脸晃神。若如清时说的那般，将先前那张脸比作随意涂画的草稿，那这张脸就是集了所有最恰好的终稿。
似断了牵线的人偶般，念姬无论穿衣吃饭都需勤拾娘子来搭把手，直到五天后她身上才有点力气，能自己歪歪斜斜地走动了，她毫不犹豫地推开一切，想要出去喘口气。
天空是暗沉的，风微冷，重镜楼种花儿的山谷却是没有丝毫的萧瑟，都在竭力生长绽放。
念姬伸手折了一枝荠，轻轻咬着一角花瓣，微甜，但涩占了大头。她微皱着眉，将这花儿吃下去了，一如她不顾一切为了成为现在这个样子。
剩下的花柄在她的手中，如拇指般粗，一掐便折了，如此脆弱，随意一碾就成泥了，再也寻不着踪迹了。
她忽然有些庆幸，她的双手握着的是，而她也能够成为一把，即便是出鞘后就立弃的那种，至少她也能以的壮烈守住最后的尊严。
她放声大笑起来，犹如一个疯子般狂喜，但这喜也只是刹那的，最后她跌伏在花泥上呜咽着，身上、面上以及双手都沾满了泥粒，十分凄然。但，没有一滴泪水从她的眼角淌出来，因为，眼泪这种东西，早已弃她。
大抵，从那时起，她就已经疯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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