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1章 福祸（1/3）
那捡人的汉子赵石，自从上次被谷子村王秀儿退了婚后，又和一户李姓人家另结了门亲，往年才得了个大胖小子。逐日里除了种地，还往镇子上接些扛包之类的散活，是全部李子村出了名的诚实勤快人。
他好心救了人又是看诊抓药又是悉心照顾，一月后，才让那人睁开了眼，恢复了些许赌气。
赵家婆娘赵李氏端着碗黍米饭推开房门，就见床上那人正拄着拐杖歪七扭八地挣扎着下地，忙放下碗，伸手搀着满头是汗的人在床沿坐下。
“你身子还没好利索，应当好好躺着才是。伤筋动骨一百天，急不来的。”说着又将那人双腿捞回床上，仔细盖好被子，又在他背后垫个稻草枕头，让他靠墙歪坐着。
“家里穷，没什么好东西。这碗饭你先垫垫肚子，别嫌弃才好。”又拿了碗筷轻轻塞进那人手里，动作温柔警惕。
那人接过饭碗朝她感谢地笑，又低下头狼吞虎咽吃得香。赵李氏看着这个比她小叔子还面嫩些的年轻人，默默叹口吻，也是可怜见的！
她男人正在屋外院里将木棍一头削尖，看她端着空碗出来，出声道“明儿我往后山碰碰运气，看能不能打上两只野鸡给他补身子。”
赵李氏忙打他“你疯啦？深山里是你能往的？把人弄回来，又看病抓药，又做衣做饭的伺候着，家底都快花光了！偏你烂好心！”
她生产坐月子也没见舍得喝碗鸡汤，若不是他们两口子勤快，哪里来的银钱养活这么个外人？她早听村里人说这男人来历不明是旁人不捡的，偏他们家这口子不但捡了还好吃好喝的伺候着。这糟心事儿不能想，一想就赌气！
赵石皱着眉不赞成地瞧他婆娘“话不是这么说的，都不轻易，咱既然遇上了，就能帮一把是一把。有我在，他吃不穷咱家。菩萨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嘛！”
赵李氏还能说什么，没好气地瞪着丈夫鼓着脸，见他一心要进山，气呼呼地回了厨房洗碗。想想不放心，又探出头让她男人小心山中野物，只许在山外围转转。那深山里头可是有大虫的！
而那个让她家底几乎花光的人，此时正缓缓转动着头，睁着细细的眼斜斜地打量着这间农家屋舍。待看到房内梁上悬着的风干香肠时，眼底精光一闪而过。
几天后，有了不断的野鸡野兔进补，那人已经能拄着木棍在房舍周缭绕上几圈，脸上也有了些许血色，他看着这个秀美温和的小山村有些晃神。慢吞吞走到赵李氏眼前，举着双手笑着朝她比划：我想往村里走走，这样伤好得快些。
赵李氏正在院里忙着晒霉豇豆筹备给儿子做豆酱吃。看他满头大汗的比划，才后知后觉他是个哑巴。连蒙带猜的看出了他的意思，忙点头批准并示意他别走远，而后持续低头忙活着家务。农村的妇人可没有一刻是安闲的。
见赵李氏批准，那男人忙转身拖着残腿沿着村里的土路漫无目标的转悠起来。见到一处青砖小院落才慢吞吞地停住脚步，“邦邦”敲着木棍在院门口打转，时不时朝紧闭的大门张看两眼。
温婉刚从里面打开门栓，冷不防院门口站着个人冲她谄谀地笑，瘦弱的身子拄着木棍，漆黑的面上却嵌了两颗晶亮的眼珠，此时那两颗眼珠正定定瞧着她。尽管他换了打扮，温婉还是一眼认出这是那个满身是血的青年。
那少年又冲她残暴一笑，然后冲她重复比划，又指指她身后的院子。意思再明显不过：能不能进往讨杯水喝。
温婉一把锁上院门，隔尽他朝里看的眼神。爽利地朝他比划:不好意思，我要出门，家里没人。她确实要出门，没工夫跟这人耗着。见那青年依然满脸是笑，看着有些痴傻，她木着脸闪身走远。
她没有看见，在她转过身后那人止了笑，逝世逝世盯着她的背影，久久都未动一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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