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十三章 流连关府（2/3）
顶高高的圆顶黑帽子，拄着一根拐杖，慈禧看了，嘴角不由泛起一丝笑意。
她改主意了：要就要这张“便装”的。穿美国“朝服”的有两张，又不好把两张都要回往；这张“便装”的才是“唯一份”。
二厅是一个“过渡”，开席开戏之前，供太后小憩。本来小坐一坐就往正厅往的，现已在关公爷的“照片”前流连了不少时间，慈禧偏又想起什么：“关卓凡不是还有一位义嫂么？请出来见一面吧。”
四周人等都是一愣，白氏也颇出意外。这个安排不是很合体例，但现在不是在宫里，太后的话就是“体例”，于是赶忙传了明氏过来。
明氏自己更加意外，紧张得不得了，手心都捏出了汗。但她的性格刚强，大关节上反倒更拿捏得住，进了二厅的门，腿固然发抖，外面却看大不出来，大慷慨方地拜了下往：“太后吉祥！”
关卓凡的“嫂子”，怎么都这么俏丽！
压抑住心中的诧异，慈禧发觉，自己对这个明氏，感到和初见白氏，大不一样。
没有那种莫名的反感，反倒是有一份自然的亲切。
为什么呢？
她很快想明确了：这个明氏，更“像”自己。
这个女人，此时固然轻声细语，低眉顺眼，但她眼角眉梢胎里带来的那一份明快刚强，却怎么也粉饰不了。慈禧看在眼中，感到这个明氏，不但神情，连面目也和自己长得有几分类似了。
那种感到，就像对着一面镜子。
慈禧随便问了几句，不过“哪个旗下的”、“小孩子多大了”、“开了蒙没有”，等等。语气温和，如对家人。
明氏逐一答复，声音虽轻，但口齿清楚，自在从容，比多少家世丰富、身上带着祖宗给的勋名、却在她眼前浑身发抖的男人强多了！
慈禧愈看愈是爱好，就想给她一个什么恩惠。这个明氏养的珠圆玉润，在关府的日子必定过得非常舒心，和白氏的关系也必定很好，给这个恩惠，关家必定乐意。
但明氏和关卓凡没有任何台面上的关系，慈禧书念得少，腹笥有限，没措施像先朝的乾隆爷那样，马马虎虎找出一堆典籍根据，甚至拐弯抹角，强词夺理。只好先放下来，回往查一查成例再说。
时候差未几了，白氏请圣母皇太后起驾正厅。
戏台就设在正院中心，朝北，正厅就算是戏厅，朝南。关府已经将正厅的所有的榍扇全部拆了，居中设一张御案，这是太后的位子。东边一张小点的桌子，是醇王的；西边一张桌子再小一点，是一品辅国夫人白氏的。
内务府的司员、长春宫的太监，相互传呼，珍馐佳肴流水价递送上来。
同时，二门外边候着的公人，由关府的下人们负责招呼。
然后，开戏。
一共四出戏。前两出关府事先已经定好，第一出《四郎探母》，杨月楼扮的杨延辉；第二出《取南郡》，徐小香扮的周公瑾。后两出呈上戏单，恭请圣母皇太后钦点。
慈禧对这个安排非常满足。
《四郎探母》是她最爱好的一出戏，百看不厌。上一次在醇王府就看过这出戏，那一次是程长庚扮的杨四郎，这一次是杨月楼扮的杨四郎，称得上各擅胜场。而徐小香是她最观赏的角儿，尤其爱看他扮的周公瑾，丰神俊朗，举手投足，别具风骚。
她自己别出心裁，点了杨月楼的《长坂坡》，徐小香的《借赵云》，两个赵云，好生有趣，倒要看看有什么不同！
在关府大半天地待下来，慈禧心畅神明，极其快意。心想这番自在享受，宫中哪里得来？流连忘返，竟颇有“蜀中乐，不思回”之意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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